“地沟油”变身航空燃料商业化路径仍待明确

□ 本报记者 张海莺

 

航空运输业是碳密集型产业，在航空运输业诸多减排措施中，创新飞行器技术、提高运营与基础设施效率等常规技术领域优化所产生的减排潜力相对有限，电动飞机和氢能飞机仍然需要技术的进一步开发。应用可持续航空燃料（SustainableAviationFuel，以下简称“SAF”）被业内普遍认为是极具潜力的碳减排措施。

SAF由俗称的“地沟油”等原料制成，即以废弃的动植物油脂、油料、使用过的食用油、城市生活垃圾和农林废弃物为原料，以可持续方式生产的替代燃料。相较于传统的化石燃料，SAF从原材料收集到最终用户使用的整个过程中产生的碳排量，最高可减少85%。

SAF是航空脱碳关键举措之一

今年10月9日，欧盟理事会通过了一项航空运输业新规：所有从欧盟机场起飞的航班，无论其目的地是在欧盟内部还是外部，都必须使用SAF与煤油混合的燃料。该新规认为使用更多的可再生和低碳燃料将减少航空业的碳足迹。

根据新规，在煤油中混合SAF的数量，每隔数年将增长一次。新规要求将从2025年的2%开始，2030年增加到6%，2035年则要求增加到20%，直至2050年达到70%。欧盟理事会称，使用SAF是航空脱碳的关键举措之一，新规旨在推动航空运输业达成欧盟2030年减排目标和2050年碳中和目标。

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欧洲所副所长王朔分析，欧盟在航空运输业使用SAF，能够适应欧洲能源安全现状与能源转型需要。

记者了解到，截至2022年，已有40多个国家制定专门针对SAF的政策，以提高航空公司对SAF使用的积极性。

另据国际航空运输协会统计，从2008年~2022年，全球已有超过45家航空公司、37万架次航班使用了SAF。该协会预测，截至2025年，全球SAF使用量将达到700万吨；2030年将达到2000万吨。

SAF在我国逐步增加应用

我国很早开始布局SAF应用方面的验证工作。2011年10月，中国国航、中国石油、波音公司和霍尼韦尔UOP共同合作，我国首次SAF验证飞行在北京首都国际机场成功实施。此次试飞中使用的源自麻风树的生物航空燃料以1：1的比例与产自石油的航空燃料混合，为执行试飞的波音飞机的一个引擎提供动力。

此后，我国逐步在飞机交付以及商业运营的飞行中开始提升SAF使用的范围。2022年9月26日，欧洲航空公司空中客车与中国航空油料集团公司签署SAF采购协议，用于空客天津的交付飞行。此次采购的SAF由中国石化镇海炼化厂使用餐饮废弃油作为原材料炼制生产，是我国首套SAF工业装置实现规模化生产后的首批国产SAF。

中国石化镇海炼化厂的油品不仅获得了中国民航局颁发的适航证书，还获得了全球可持续生物材料圆桌会议（RSB）颁发的亚洲首张SAF证书。本次油品与普通航油相比，每吨SAF可实现二氧化碳减排69%。

今年4月，法国总统马克龙访华期间，空中客车与中国航空油料集团公司签订战略合作备忘录，将合作探究SAF源头的多样化发展，优化SAF产业供应链，提高SAF的生产和使用。

据了解，我国《“十四五”民航绿色发展专项规划》提出，2021年~2025年，SAF使用累计达到5万吨；推动SAF商业应用取得突破，力争2025年当年SAF消费量达到2万吨以上。这是我国从政府层面提出SAF使用的量化政策目标。尽管SAF使用数量级与欧美差距较大，但我国在探索和推动SAF产业的正向发展、研究制定政策激励措施和配套政策上迈出了重要的一步。

此外，我国的部分高校也参与了SAF研发。2012年~2016年，空中客车与清华大学开展了关于中国民航领域应用SAF的经济政策研究，并与相关政府部门和行业分享研究成果，推动国内相关政策的研究和落地。

乘客或将为SAF买单

业内人士分析，SAF受政策、发动机技术、能源基础设施等因素影响，且生产成本较高，成为制约其应用的关键因素。如占据主流的先进生物燃料是一个更具可行性的短期方案，但其来源分散、供应链难以构建、收集成本高昂，成为制约可持续航空燃料应用普及的痛点。

目前，SAF的成本是传统燃料的2~4倍。由于燃油成本占到民航业成本的25%~40%，SAF价格高显然会大幅提高航空公司成本，仅按照市场化的方式进行推广并不太现实。因此，虽然SAF的降碳效果显著，但其应用仍受限，SAF具体的技术和商业化路径仍有待明确。

对于新近颁布的欧盟航空运输业新规而言，如何落实同样面临不小挑战。王朔认为有三个难点：当前，可再生能源的供应量暂不能完全满足航空运输业的需要；在全球航空业不景气的背景下，能源转型增加的成本能否为行业和消费者所接受，还有待观察；该新规可能推高欧盟航空运输业成本，同时对全球航空运输业带来一定影响，其他国家和相关利益方可能对此表示异议。

记者了解到，欧洲、美国、日本等国家和地区已有多家航空公司透露可能将SAF的成本以附加费方式要求消费者共同承担。2022年3月，法国、荷兰航空宣布，为了抵消混入SAF而增加的成本，在乘客购买机票时增加征收附加费1~12欧元。或许不久后，将有更多航空公司以附加费方式要求乘客分担SAF增加的成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