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水电移民路 千淘万漉始到金

“金沙自古不通舟,水急天高一望愁。何日天人开一线,联樯衔尾往来游。”这首镌刻在白鹤滩绝壁上的古诗,寄托着多少代人开发金沙江的夙愿。如今,这一美好的夙愿正在变成现实。

年近六旬的居民王正学做梦也没想到,自己这辈子还能住进楼房。站在自己的新居前,望着眼前一排排小楼错落有致、屋舍俨然,回想起在泥石流多发的上红岩居住的生活:“以前我们家住的是土房,家里人均只有不到4分地,日子过得很辛苦。现在不仅搬进了新房,还能定期领到土地征用补偿金,感觉一下子达到了小康。”

王正学的“新家”在云南省巧家县大寨镇下家湾移民安置点的一座别致的三层小楼里,大寨镇上、下家湾移民安置点是金沙江白鹤滩水电站工程蓄水移民安置实施方案中众多移民居住区之一。

生活的变化让王正学尝到了幸福的滋味,这是白鹤滩水电移民造福当地、收获多重效益的一个缩影。3月25日,随着白鹤滩水电站工程蓄水(云南部分)移民安置省级终验通过,白鹤滩水电站库区云南侧移民搬迁安置工作已圆满完成。水电水利规划设计总院(以下简称“水电总院”)副院长龚和平表示,国家能源局、云南省各级党委政府高度重视白鹤滩水电站移民工作,参与移民工作的干部、工程技术人员敢于担当作为、勇于倾情付出,各方同向使力,云南移民安置验收顺利通过,移民工作取得了难能可贵的成绩。

国之重器

移民先行

金沙江浩浩荡荡奔走在高山峡谷中,逝水东流……在四川省凉山州宁南县和云南省昭通市巧家县境内的金沙江干流下游河段上,一座拱形大坝赫然屹立在群山环绕的峡谷间,湍急的金沙江水穿过大坝一泻而下,显得蔚为壮观,这里正是白鹤滩水电站坝址。

在我国规划的“十三大水电基地”中,水资源丰富、蕴藏量达1.124亿千瓦的金沙江居于首位,白鹤滩水电站是金沙江攀枝花——宜宾河段四级开发方案中的第二个梯级电站,水库正常蓄水位825米,装机容量为16,000MW,是全球在建的最大水电站。

自2010年10月,国家发改委办公厅批复开展白鹤滩水电站前期工作后,推进水电站建设的相关进程陆续开启。2011年6月中国长江三峡集团公司开始白鹤滩水电站筹备工作,2015年11月实现金沙江截流,2017年4月开始大坝主体混凝土浇筑,预计到今年7月前,首台机组将投产发电。“白鹤滩水电站是国之重器,于2017年7月31日通过国家核准并正式开工,通过各方的共同努力,在不到4年的时间就取得决定性的成果,成绩来之不易。”目睹这一切的龚和平感慨良多。

对于水电站的建设,移民安置是决定水电开发成败的关键因素之一。早在乌东德水电站项目核准时,国家发改委就提出“先移民后建设”的水电开发方针,而对于白鹤滩水电站这件“国之重器”,移民的重要性更为突出。“水库移民是我们水电工程建设的重要组成部分,如果做得不好,反过来就会制约水电的建设。”水电总院副总工程师王奎向记者表示,近年来,我国对水库移民的重视程度越来越高,水电总院也与时俱进,及时制订修订相关技术标准和规范,“从现在看,我们移民搬迁效果良好,移民的生活水平、生活环境都有大幅提升。”

毫无疑问,水库移民还是一项难度极高的大工程。“移民工作不是简单的老百姓搬家,除了人的搬迁和生产生活的变化,还涉及地方经济社会发展,涉及大量公路、供水供电等基础设施建设,需要花大力气。”据王奎介绍,做移民工作不仅要熟悉每家每户的具体情况,还要面对千家万户做大量的宣传和思想工作,在实施过程中,还会遇到非常多的变化,要处理非常多而复杂的问题。

当服务融入细节中,才会迸发出温暖和爱,移民工作就在这种爱和温暖的包裹下得以顺利实施。白鹤滩水电站建设征地移民安置涉及云南省3个市4个县(区),建设征地总面积234平方公里,淹没土地35万亩、房屋957万平方米,搬迁安置移民5万余人。记者了解到,自2011年1月1日以来,10年间,在当地政府、规划设计单位、移民工程建设者的担当作为、倾情付出中,这项浩大的工程顺利推进,取得了丰硕的成果。

十年艰辛

千淘万漉

“千淘万漉虽辛苦,吹尽狂沙始到金”,用以形容10年间,白鹤滩水电站工程蓄水移民安置任务实施的艰难和成果,十分贴切。承担移民规划设计任务的中国电建集团华东勘测设计研究院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华东院”)移民综合设代处常务副处长周清告诉记者,2011年移民前期调查工作启动时,由于公路尚未修好,入户调查都是靠走路,背着打印机、电脑,从镇上到淹没区,要走四五公里的山路。

除了交通不便,周清对彼时当地群众的艰苦生活也记忆犹新:“有段时间我们住到老百姓家里,由于不少地方都没有自来水,老百姓只能饮用井水,一到下雨天,井里就会出现很多红色的虫子……”周清告诉记者,从前期调查到制定方案的几年间,由于调查任务量非常大,一年当中有超过300天要待在当地。白天在外面走访,晚上整理材料,一天要工作12个小时,“包括后来调查结束后,制定方案的几年,跟家里人聚少离多都是常态,很多节假日,比如清明节、中秋节也回不了家。”

在一大批工作人员的努力下,经过一年时间的调查,设计团队对淹没区每户居民的家庭情况、诉求都了解透彻。“从2012年~2015年,水电总院对移民安置规划设计进行评审,历经数十次修改,移民方案的制定终于尘埃落定。2016年,大纲和移民安置报告先后审定,到2017年7月,项目才正式进入实施阶段。”周清说。

除了设计单位,白鹤滩移民工作的顺利推进,得益于各方的协同努力。王奎表示,为了妥善安置移民,从两省、各市县到作为主体设计单位的华东院,都做了大量的工作;而水电总院作为技术支撑单位,承担了大量的技术评审和协调工作,成为各方的“桥梁”和“纽带”。

得益于移民工作的进展,白鹤滩水电工程的建设也持续推进。在巧家、东川、会泽三县交界处,沿着蜿蜒的盘山公路,行至白鹤滩水电站上游蓄水淹没区,一条悠长的隧洞成为必经之路,它就是“王家山一号隧道”。目前,已顺利贯通的“王家山一号隧道”的路面铺设和设备安装工作正如火如荼地开展。记者了解到,该隧道是白鹤滩水电站移民安置在云南最关键的一个控制性工程。

据曲靖市会泽县交通局技术总工程师周伟介绍,“王家山一号隧道”工程于2019年5月中旬正式开工建设,属于全线控制性隧道,因该隧道地处小江断裂带影响区内,地质情况复杂。为了保证按时完工,施工队采用24小时不间断施工,从未间断,春节期间也没有正常放假。十年砺剑,在大批建设者的艰苦奋斗中,白鹤滩水电站正创造着诸多耀眼的成绩。

功在当代

不负山河

告别过去,是为了更好的生活。新生活,往往是从告别开始的。在昆明市东川区的新村安置点,一排排整齐的楼房早已住满了来自白鹤滩淹没区的移民。今年1月30日,年过五旬的杨建伟带着家人入住了这里的新房。

杨建伟常年在外开出租车,是家里6口人中的“顶梁柱”。然而,最近几年,由于健康问题的困扰,让他无力支撑,一家人的生活陷入了困境。随着移民工作的推进,如今的杨建伟不仅住上了楼房,还拿到了一笔丰硕的补贴,谈起生活的变化,他说,“今年,我儿子考进了吉林大学,我也可以考虑就近工作,再不用愁过日子了!”

金沙江属于干热河谷地带,由于自然条件制约,库区多年来处于相对贫困,基础设施条件、产业结构都相对落后,过去有很多国家级贫困县。而通过重大工程的建设,对带动当地经济社会发展,促进产业升级,帮助移民脱贫致富,都发挥了很大的促进作用。在白鹤滩水库移民中,和杨建伟一样实现了脱贫的不在少数。“对于很多老百姓,移民是千载难逢的机遇,他们的居住环境、生活条件,都实现了质的飞跃。”王奎说。

王奎进一步表示,白鹤滩水库移民对于提高地方城镇化水平、提高基础设施建设水平,都有重大的意义。不仅带动了地方公共服务设施,如学校、医院、幼儿园,甚至农贸市场的建设,同时,移民可以用到达标的自来水,生活垃圾有了达标的排放,对当地环境改善也有了助力。

与此同时,白鹤滩水电站建设对促进我国能源结构的优化调整、实现碳达峰和碳中和目标具有重要意义。据记者了解,全部投产后,白鹤滩水电站年发电量625.21亿千瓦时,相当于上海2015年用电量的一半。水电站投产发电后,每年可节约燃煤1968万吨,减少排放二氧化碳约5160万吨、二氧化硫(SO2)约17万吨、氮氧化物NOX约15万吨,减少烟尘年排放量约22万吨,环境效益显著。

据了解,发达国家水电开发率在80%左右,我国目前还没有达到50%,仍然有较大的提升空间。在这一背景下,白鹤滩电站的建设,会带来非常大的贡献。金沙江下游河段的水能富集程度堪称世界之最,是“西电东送”的重要能源基地,而白鹤滩电站也将是重要组成部分。水电是可再生清洁能源,水电每多投入一分,都将为我国的碳达峰、碳中和多贡献一份力量。

此外,白鹤滩水电站预留防洪库容75亿立方米,与金沙江下游乌东德、溪洛渡和向家坝梯级水库联合运用,使川江沿岸的宜宾、泸州、重庆等城市的防洪标准进一步提高;还将减少进入三峡水库的洪水,配合三峡水库运用,承担长江中下游的防洪任务,有效减少长江中下游地区的成灾洪水和分洪损失。

金沙江浩浩汤汤,永远流淌着那些为白鹤滩水电站作出贡献人们的记忆……

2021-03-30 09:08